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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文菲恨恨，“你要是没作怪，为什么不敢验血？”

“谁说我不敢验。”暮璃扭头，“我要不敢验，就不会答应体检，可这次算什么？医院人多眼杂，一旦传出去，顾文菲你考虑过顾家的颜面吗？”

暮璃竭力定神，观察顾吟寒和顾母的脸色。

顾吟寒老辣，喜怒不辨，顾母却是有些迟疑。

沈黎川本是暮璃的未婚夫，当年订婚没多久变成顾文菲的。圈子里已经议论纷纷，至今不忘。

假若再传出沈黎川推迟婚事，暮璃紧接着去医院验孕。

前后串联，绝对是重磅的猛料。

古往今来，艳闻越错综复杂，越涉及禁忌血亲，就越吸引人。

顾母现在即便不冷静，也能想到会传成什么德性。

暮璃及时抓住这丝迟疑，“再者，现在抽血和三天后体检没区别。没必要赔上顾氏集团的口碑，一旦掀起舆论，影响股价，董事局利益受损，届时群起为难爸爸和顾吟寒，你替他们出面稳定？”

“你危言耸听——”顾文菲卡壳，她在口舌上一向斗不过暮璃。

顾母显然被说动，一家主母再偏向女儿，也不能赔上家族。

她转而看向顾吟寒，只有哥哥，每次都会无条件帮她，“哥哥。”

暮璃也看顾吟寒，他这一刻眼神奇异，双瞳浓亮，饶有兴致地，意味不明的，看不懂却黏在她身上。

暮璃头皮发麻。

再回神，他面色已然全部冷硬，声音也冷硬，仿佛她刚才是个幻觉。

“心理学上有一种现象，一个人突然大义凛然，占据道德高地裹挟他人意志时，要么是真的高尚无私，要么是极端心虚，你是哪一种？”

暮璃立即要辩驳，张嘴却忍住了。

寂静数秒，顾文菲立即判定，“哑口无言，你心虚了。”

暮璃攥紧手，她不能慌，更不能急着回答。

顾吟寒侦讯强，谈判更是高手。南方商界流传一句话，宁愿酒局喝到死，不上顾氏谈判桌。

他精于语言陷阱。两个选项，看似第一个是生路，倘若她回答是为顾家，为顾氏，等于承认是占据道德高地，辖制顾文菲，避免抽血。

届时，顾母刚升起的那点迟疑，会彻底烟消云散。

顾家富贵，验孕方式也多，单纯抽血也可以安排私人医生上门，还有更简单的办法，验孕棒。

顾文菲蠢，没反应过来，顾母只要一冷静，绝对能想到。

她必须在有限时间，让顾母亲口答应她不用抽血。

暮璃抬起头，在顾文菲彻底锤死她之前，先发制人，“你说对一半，我哑口无言，可那不是因为心虚。”

“妈妈——”她目光移向顾母，”我只是很难受。每次顾文菲无事找事，您觉得我不尊重她，占口舌之利欺负她，我并不想这样，可也只有这样，您才会看我一眼。”

“恼火也好，失望也罢，您的目光会落在我身上。”

暮璃每一句话都是真情实感，此时一泄而出，后背不知不觉垮塌下去，险些站不住。

“当年是妈妈留下我，要是妈妈现在嫌我了，让我走好了。不要这样轻贱我，让我连作为一个人的尊严都没有。”

“尊严是自己给的。”顾母脸上毫无动容。

沈黎川推迟婚期的时机，实在太巧了。

暮璃声泪涕下的自我剖白，肝肠寸断，化作一把刀，插中顾母心中的不安猜疑。

“你要有尊严就去验，事实会证明你的清白。”

暮璃情不自禁抽搐，胸腔在这一刻腐烂成脓血。

她知道，顾母再也不是她的依靠了。

一分一厘都不是。

暮璃垂下头，不言语了。

顾吟寒伫立不动，顾文菲正抱着顾母手臂，欣赏暮璃挫败到颓丧的神色。

他又看暮璃，她失了全部心神，双眼毫无光彩，垂头潦倒立在那儿，无望，悲切。